假期看完麦当劳发家史的电影《大创业家》,顺手拿起公司书架的黄色封面汉堡书,却是汉堡王Burger King创始人Jim Mclamore的自传。一念纠结,这个落魄老三会值得看?一旦细看,却是一口气看完半本书,其经历非常不凡,写的也颇恳切,生活点滴都能看到,对最终事业的影响。对于企业,不仅看到老大麦当劳的崛起,对于汉堡王为什么会是老三,来龙去脉也都层次清晰。
Mclamore早年生活非常颠沛,1926年生于纽约州,家族经营纺织业,经济境况一度殷实,但是1929年大危机后,一落千丈,和福耀玻璃的老曹非常类似,更糟的是,20岁之前父母、以及照顾长大的外婆皆去世,世上除了姐弟,再无其他亲人。由于学费便宜,17岁进入康奈尔大学读饭店管理专业,中间赶上二战被征兵,学业也一度中断,学校期间遇上一生的伴侣,21岁结婚,在亲人全无之后,有了生活的依靠,而且后来在创业过程中,受到接近无穷大的支持。
学业完成之后,随即进入一家青年会做餐饮部门主管,这家青年会有当地最大的自助餐厅,并且有几层楼的宴会厅,但是经营不善,库存高企,士气低迷。这种折翼天使之地,无疑最适合初生牛犊,Mclamore改善组织、运营系统,一方面把库存清理干净,一方面主动结识当地商人,重点发展商务宴席市场,折翼天使焕发生机,一年时间,利润超过之前30年之和。
虽然赚了大钱,但是青年会的薪酬体系却很“国企”,Mclamore的工资还是那么点,生活上无亲无故、已经结婚、并且生子、还有房贷的压力,无奈辞职,跳槽到一家“私企”,但是半年之后就闹掰了,决定创业。插一句说,Mclamore养育的效率颇高,这时候老二就出生了,而且连续还有老三、老四,如果没有伴侣的无私支持,早就没有汉堡王,但是最终家庭财务压力之下,汉堡王虽然养大,却成别人家的。
Mclamore是典型的商业人,此后贯穿创业生涯,相当多的经营改进并非自创,都来自观察和借鉴,第一家店便是学习一家排长队的速食店,直接在旁边仿造+优化开店,也迅速大赚,还清房贷、全家四口度长假,在24岁时,简直是一个梦幻般的开始。
这时,岳父一家搬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,Mclamore跟随前往,当然继续开店,而且考察发现,即使很烂餐厅也有不错生意,机会大把,便在岳父的建议下,在一片商业新区的一栋新楼,着手开店。跨区经营的水土不服,立即出现,其一,迈阿密是旅游城市,人流有显著的潮汐波动,而考察时正是涨潮时,都是水起鸭浮的虚荣,一旦潮水褪去,才发现都在裸泳,其二,商业新区新楼,更加没有日常的人流支持,大环境小环境的双重夹击,Mclamore陷入经营危机+财务危机。偶然,找来一个灿烂笑容的小朋友查理,穿着大厨套装,在门口不停摇铃铛招呼客户,却成了成功营销的案例,大量餐客慕名而来,汉堡王的创始合伙人也来了。
麦当劳是快餐无可争议的始祖,汉堡王的原创团队,也是找麦当劳去取经,准备开冰淇淋店的大卫,通过当地富商,找到小有名气的Mclamore合资,做汉堡王的加盟。这一点麦当劳、肯德基、汉堡王
非常类似,创始人都原创了独特的产品,但没有连锁经营的能力,将品牌在美国、甚至全世界范围内连锁发展的,都是半路插入的商人。
大卫有创业热情、经营能力,但是财务管理,却是跟着感觉走,Mclamore看完大卫的店,生机勃勃,但是处于成长的烦恼,财务盘存下来,实际亏损状态,虽然觉得不妥,Mclamore还是决定入伙,卖掉之前经营的餐厅,进入快餐行业。成长的烦恼,是一种典型的岔路口,要么停一停系好鞋带再前行,或者眼睛一闭往前冲。不幸的是,还没有解决老店亏损的问题之前,大卫+Mclamore组合就一口气开了2家新店,迎来了更大的亏损。无奈,找到当地富商,低价卖掉50%股权,换来一口气的救命钱。
不得不停下来系鞋带,重新回炉做改进。当时,汉堡王的所有加盟店都在亏损,虽然借鉴了麦当劳的经营,但是显然是不够的,Mclamore+大卫一方面重新设计了机器,提高制作的稳定和速度,一方面考察偶得,抄来大个头大分量的“皇堡”创意,并降低全线产品线的价格,门店经营有了起色,在迈阿密当地逐渐成了区域龙头。甚至,汉堡王的品牌方,也将连锁权卖给Mclamore+大卫组合。
虽然汉堡王经过调整渐入佳境,但是相比麦当劳,却是棋输了好几着。在经营上,麦当劳就是餐饮界的福特,将生产制作环节全部流水线作业,而且选择汉堡、奶昔、饮料等少数且重要的几个品种,开创了一整套的高效经营体系,在快跑之前,已经将鞋带绑的牢牢地。在连锁上,“半路插入的商人”Ray Kroc和财务伙伴开创了地产经营的先河,用加盟商的预付款买地,建店回租给加盟商,不仅通过物业对加盟商施加控制力,还能通过物业抵押获得贷款。老巴通过保险加杠杆,Ray Kroc则是通过房地产加杠杆,一般人都以为麦当劳是卖汉堡赚钱,但是Ray Kroc却是站在产业链、资本链的上游,通过物业+加盟费赚钱。在资本上,麦当劳又率先通过资本市场IPO融资,不仅仅是绑鞋带了,而是加上发动机踩油门。
Mclamore看到了麦当劳的优势,也想经营物业,并且上市融资,问题来了。当初闭着眼睛向前冲,贱卖了50%的股权,扣除其他零星,两个创始人各自只有20%多股份,想找富商回购一点,避免过度摊薄,但是富商也不省油,不肯。无奈,硬着头皮找投行,却被介绍到一家专注蓝筹的投行,恰似新三板的IPO找到了中金,结果可想而知,利润增速超过200%居然被拒绝做承销。
这一点历史很奇怪,当年麦当劳上市后,开创了快餐界的上市狂潮,汉堡王的加盟店、甚至一些骗子公司都成功上市,汉堡王怎么会走投无路?但是结果是,汉堡王以20倍PE,卖给一家多元化食品公司。这里说回前面一点,Mclamore的养育效率颇高,家庭财务压力颇大,所以在有机会卖掉公司的时候,是个积极的退出者,为了家庭的娃,牺牲了事业的娃。
侯门一入深似海,汉堡王在多元化公司里面,只是一个利润中心,管理结构也要纳入体制,大集团成为创业者的坟墓,尽管Mclamore尝试改变,但是无可奈克花落去。令人感慨的是,汉堡王卖身时的1967年,Mclamore年仅41岁,而麦当劳的Ray Kroc在第一次参观麦当劳时,已经52岁。